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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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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◎當真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嗎?◎

從前,他千方百計地利用舒淶來拿捏她,現在,他依然要用舒淶來制衡她,想想還真是夠諷刺的。

有那麽一瞬,他都很好奇,他到底在跟誰作鬥爭?

水滿則溢,這個道理易辭洲是懂的。

雖然舒晚的態度有了那麽一丁點的緩和,但她很明顯已經不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流。

他不再多說話,只將地上的雜志撿起來擺弄幹凈,放在茶幾上,便轉身離開。

付沈已經在房間裏等著了,見到他回來了,趕緊說道:“剛才阮小姐打電話來了。”

易辭洲不覺煩躁地扯了扯領口,敷衍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其實面對阮音,他並沒有那麽頭疼,畢竟她太年輕,不過就是個要人哄的小姑娘而已。他大她十歲,根本沒那個閑情逸致去哄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玩。

他拿起桌上的手機,隨意滑動了一下,便將阮音的來電記錄給刪了,猶豫了片刻,又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,免得這小丫頭又打電話來煩他。

易辭洲走到窗口,點了一支煙,煙霧彌漫在窗臺,隨著窗外的微風散盡這座花園城市。

滿腦子都是舒晚,卻還要應付另一個女人,換誰都分身乏術,也沒那麽多耐心。

略微站了一會兒,

身後付沈忽然拿出手機,看了一眼來顯,試探性說道:“易總……”

易辭洲皺了皺眉:“誰?”

找不到他就找付沈,除了老爺子他想不到還有誰了。

果不其然,付沈面無表情道:“老爺子的電話,打到我這來了,您接還是……不接?”

易辭洲看著窗外景色,深吸一口氣,將手中的煙掐滅,然後擡手攤掌示意他把手機遞過來。

付沈趕緊遞上。

他按下接通,抿了抿唇,語氣恭敬道:“爺爺。”

易宏義直言說道:“阮音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?她找到我這來了。”

易辭洲一聽這話,好不容易靠煙壓制住的消極情緒又翻卷而上,他隨口道:“哦,剛有事,沒接到。”

自從認識了這個阮小姐,就沒有一天事消停的,明明還沒有訂婚,卻偏偏什麽事都要纏著他。她性格也要強,雖不是那種蠻橫無理的人,但和溫婉也完全沾不上邊,一旦被她纏上點什麽事,你不哄著,她就攪得你不得安寧。

易宏義當然知道這點,“她年輕,你比她大那麽多,多哄著點。”

易辭洲捏了捏眉骨,冷聲道:“我對哄小孩子沒興趣。”

“沒興趣?”易宏義冷笑,語氣和他如出一轍,“沒興趣也要哄著!”

易辭洲眼簾低垂,似是思考,又是審度,緩緩偏頭看向隔壁的那間房,道:“我還想著她。”

這倒是句實話,自從舒晚“走”了,他仿佛就像失了魂,一開始還鉚足了勁發瘋似的到處找,最後找得太久了,也看淡了,慢慢就變成了一具軀殼。

但自從半年前他去了一趟德國,回來後又像打雞血一樣到處刨根究底地找人,不僅找舒晚,還要找舒淶,有的時候,易宏義都覺得他瘋魔了。

易宏義嘆了一口氣,“我還是那句話,三年了,放棄吧,火災中失蹤,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……”

“爺爺。”易辭洲打斷他,“我相信她還活著。”

“……”這下老爺子是徹底無語了。

那邊傳來重重的拍桌聲音,易宏義喝了口水,啞著嗓子繼續道:“易辭洲!你是不是瘋了?不管小晚是不是還活著,當下這個時候你都要把重心放在阮音的身上!跟萬華聯姻,才是你的首要任務!”

易辭洲冷冷聽著,眼底晦暗無光,他抵了抵下頜,忍住把手機扔了的沖動,沈聲道:“如果她回來了呢?易太太這個位置只有一個,你要我給誰?”

她是回來了,面目全非地回來了,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任何儀式,她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,每天不吵不鬧,不爭不搶,跟她說句話都感覺味同嚼蠟。

他們只隔一道墻,心卻交錯分離。

然而易宏義不知道啊,

他氣急,卻又有些無可奈何。

原本他以為這個孫子是個愛情的榆木腦袋,卻沒想到為了一個女人,就差把自己逼死了。

回想起當年自己追求舒晚的外婆,他那麽卑微,她卻始終沒有給他一個正眼,連假意奉承虛與委蛇都不願意。最終,他只好放過她。

瞧啊,

三年過去了,這個混小子居然還在期待她活過來,他們祖孫,都走火入魔了。

易宏義喟嘆,道:“你再仔細想想吧,是每天渾渾噩噩惦記著一個死人,還是跟阮家聯姻,做大整個千城的地產行業。”

話已至此,他沒有再多說什麽,只耐下心來,稍稍囑咐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。

新加坡的日子日覆一日地過著,舒晚也沒有走出過這間房門半步,除了每天看書看雜志,就是悶在桌上一張又一張地畫著速寫。

為了屏蔽自己的大腦,不讓所有的心緒都被隔壁那個女人牽絆住,易辭洲這幾天一門心思全撲在工作上。

封況兩眼冒金星,但也自顧不暇,畢竟他要跟著易辭洲處理工作上的大小事務,所有的會議安排行程計劃都是他來負責。

再者,他們現在在新加坡,處理一些要緊事務更加艱巨麻煩。

饒是鐵打的人,也受不住。

付沈只能去找舒晚,他試圖協商:“溫小姐,你能不能,給易總一個臺階下?”

舒晚掀了掀眼皮,依然是淡然的笑,“能啊。”

這答覆給得太輕松,付沈自己都不信。

他硬著頭皮說道:“這三年我一直陪在易總身邊,雖然我之前跟了他不久,但我從來沒有見他那麽潦倒過。”

舒晚翻著一本泛黃的外文文獻,漫不經心道:“是啊,失去了才知道珍惜。”她說著,擡眼看他,“是他讓你來的還是你主動來的?”

付沈趕緊道:“我自己來的。”

“哦……”舒晚泰然自若地點頭,“是呢,連他的近身保鏢都能看清,他自己卻看不清呢。”

付沈沈默,他確實很早就發現易辭洲愛上了這個不愛說話的太太,但礙於雇主的面子,他又是個旁觀者,不能說什麽,也不好說什麽,只能靜觀其變。

直到變得事情收不住,直到變得舒晚涼了心,他才遽然後悔沒有即刻點醒。

現下無人,又你知我明,付沈定了定思緒,他不會咬文嚼字,就只能用他所知不多的幾個成語硬湊了一句話,“太太,人生苦短,大家也都是飽經世變的人,我相信易總一定會用後半生來彌補你這三年的。”

“你相信?”舒晚挑眉問道。

付沈怎麽會否認,他都喊她太太了,自然點頭肯定。

舒晚冷冷哂笑,將手中的書本扔開,抱著手臂道:“那你跟他過呀。”

她說完,覆又看向窗外,臉上依然平靜無波。

付沈一下子吃了癟,為難地蹙了蹙眉。

仔細思忖,他又面不改色道:“太太,你……當真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嗎?”

舒晚幾乎不假思索:“不想。”

想都不想,當然不想。

自從被迫來到新加坡,每每和他獨處,都是一種煎熬。因為她愛過他,所以這種煎熬,更加的痛徹心扉。

她決定,等見到舒淶,她就想辦法帶他走。

毫不留戀,也不可能回眸。

付沈還能再說什麽。

他看著她,竟有些發自真情地心疼,不過二十多歲的人,眼眸深處卻滿是滄桑和淒涼。

心得死多少次,才能落得這番境地。

他眉頭緊蹙地頷了頷首,轉身朝門外大步離去,正準備關上門,舒晚忽地開口道:“付沈,以後別再勸我了,我不可能原諒他,更不可能再愛上他。”

付沈:“……”

連著好幾天,阮音的電話都被易辭洲找理由給搪塞了過去。

他根本懶得去管那位阮小姐,也不想知道她聯系不到他有多麽急躁不安,他比她更煩燥。

舒晚人是回來了,心卻沒有回來。

之前他以為她的心去了廖霍那裏,但是這二十多天來,她從未問過一次廖霍,甚至連提都沒提到一句,不覺也就放下心來。

只要她人還在他身邊,那麽就還有回旋的餘地。

他愛她,這就是他的矛頭。

這日開完視頻會議,電腦的CPU熱得有些不適應,風扇“哢哢”在耳邊作響。

易辭洲疲憊地推開擋在眼前的一大摞文件,滿眼都是熬出來的通紅。

他見封況還沒走,似乎欲言又止,皺起眉頭問道:“還有什麽事?”

封況瞥了一眼隔壁的房間,猶豫片刻道:“今天聽沈特助說,老夫人的病更嚴重了,所以她的意思是……”

他眉頭緊鎖,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。

易辭洲沒什麽太大的表情,擡手示意道:“直接說吧。”

封況鎮定思量,說道:“想讓您趕緊回國,選個好日子和阮小姐訂婚。”

易辭洲默了片刻,擡頭冷嗤一聲,“我又不是她的親兒子,什麽時候訂婚跟她有什麽關系?”

似是知道他要這麽說,封況繼續道:“老夫人說您也是她看著長大的,這幾年婚姻不幸,她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……”

“說人話。”易辭洲不耐煩地打斷他。

封況哽住,只能深吸一口氣,硬著頭皮說道:“老夫人想沖喜。”

易辭洲聞言,漆黑的眸仁收斂了幾分,他不是不知道嚴芷的身體狀況如何,自從患了尿毒癥,這幾年每況愈下,現在更是要靠透析來維持生命,整個人都蒼老了一圈。

但他沒想到的是,這女人竟是窮途末路也要吊著一口氣茍延殘喘。回想起小時候寄人籬下的日子,嚴芷沒少給他臉色看,這種時刻想靠他訂婚來給她沖喜,怕不是彌留之際的最後掙紮了。

他揚了揚眉毛,敷衍應付著說道:“沈特助再打電話來,就讓他回去告訴母親,訂婚是肯定的,至於能不能沖喜,看她造化了。”

封況聽著,臉色微微泛白,應允之後,這才感覺到自己後背都濕了。

他離開後,易辭洲煩躁不堪地揉了揉太陽穴,長長沈了一口氣。他整個人放松地躺在椅子上,微調了椅背,闔眼調息。

約摸休息了五分鐘,似是察覺到有人在暗暗地看他,他這才想起來,他沒有鎖住通往舒晚臥室的那道門。

他心頭猛地一涼,立刻睜眼朝主臥的方向看去。

不出所料,舒晚倚靠在他臥室的門框上,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“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訂婚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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